昨天下午上完學校的課,心裡掛念著:『士野應該彈完比賽了吧?』
這時心有靈兮地響起手機鈴聲,只聽到士野媽媽用比平常稍微急切的語調說:
『老師!我們比賽結束,成績也公怖了。』
我一如往常地問:『他彈得舒服順利嗎?』
士野媽媽興奮地喊說:
『老師!士野第一名耶!』
『真的!哇~~~~~~~』我也忍不住跳了起來。
全慶跑過來以眼神詢問我,我跟他豎起大拇指,他就知道士野得到第一名了。
士野接過電話告訴我說:演奏到一半時,舞台上方電燈爆炸,他嚇得差點把音滑掉,但立刻告訴自己要專心在音樂上。所以沒怎麼受到影響,順利把它彈完,也因此獲得在場很多評審、老師及觀眾們的肯定。
我聽了直誇他:『士野,老師聽到你的臨危不亂更是高興。』
這個年僅10歲男孩的魅力就在於此:私底下愛玩愛鬧,但上課當我修他的音樂時,還會愛生氣、愛跟我吵,吵不贏或做不好還會愛哭(我通常會準備一包衛生紙在他旁邊)。可是當他上了舞台,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演奏家。那份沉著、專注與穩定深深地吸引旁邊的人,因為他心靈清澈,全部的注意力只沉浸在音樂中。
有趣的是:當我挑剔他音樂時,出於強烈的自尊心,他會跟我進行所謂的『音樂對話』(其實就是吵啦!!!真『是』『野』性十足^ ^)。但當我稱讚他的優點時,他卻會不好意思到滿臉通紅,大叫『老師!不要再說了啦!』,然後一溜煙跑掉。
選曲目時的爭論,更是精采。他的固執有時會氣得我眼冒金星、臉上的三條線加深變皺紋、白髮頓生好幾毫分,因為他有時會要求彈一些超齡的曲子,像是半年多前他就吵著彈Stravinsky的『彼得洛希卡』、貝多芬的『華德斯坦』等,最後我只好把譜印給他彈,等到發現實在還彈不動,他才甘願放棄。但可愛的是,他有時還會偷偷練,逼著我讓他彈想彈的曲子,例如去年我雙鋼琴音樂會過後,他上課上到一半會突然彈我的曲目,嚇我一跳,並以此為樂,我也只好跟他合奏一段雙鋼琴曲;而有時,他還會跟我談條件,來爭取彈他的『最愛曲目』,例如昨天得全國比賽冠軍時,他只關心我准不准他彈孟德爾頌的『莊嚴變奏曲』,於是在電話中,他小小聲地說:
『師丈上次說全國比賽只要進前三名,老師就會讓我在我的獨奏會中彈那個那個…..』。
他所謂的『那個那個…..』,指的就是他自從去年底河合鋼琴比賽拿到音樂班、非音樂班組全國總決賽雙冠軍後,就一直『念茲在茲』的孟德爾頌的『莊嚴變奏曲』。
我第一次聽他說想彈『莊嚴』時,第一個反應是『甘未太膨風』!但他一副『打死不退』的樣子,我實在拗不過,只好跟他說,若讓你彈的話,你一定要說是你堅持要彈的,免得我被人家罵『起笑』。但現在看來不讓他試一下,他恐怕還會一直跟我『盧』下去,不管用哪一種方式。-_-|||
↑2009年11月嘉義民雄文教盃首獎聯合音樂會,士野彈了海頓的『奏鳴曲Hob.XVI:50』及李斯特的『奉獻』。
還有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是,他很能欣賞別人的音樂,總覺得別人彈得很好。也許他去比賽的另一個目的,是為了順便見見從小一路『比』過來的老戰友,而他也的確擁有一群『自小漢戰到大漢』的『死忠兼換帖ㄟ』,而且從南到北都有。比賽後可以跟他們一起玩,搞不好才是最吸引他的部份吧!所以曾聽說比賽前,他跟其他已彈完的小朋友玩到滿頭大汗,叫到號碼了才趕快準備上台,之後當然會挨爸媽的罵啦。^ ^
盧士野來自彰化縣二林鎮,『從6歲就立志成為鋼琴家』,對他們這樣一個位居鄉下的家庭,從外人來看,似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一直以來,他們家庭常要面對外界不了解的眼光跟訕笑的態度,據說在親友間也很少得到認同與支持。尤其一個學鋼琴的小男孩在傳統的農村社會裡與同齡的孩子比起來,心思及行為更顯得多了份細膩與斯文,有時這種『與眾不同』甚至會成為他的負擔。還好士野的爸爸媽媽非常支持孩子的特殊才華,再怎麼辛苦也要栽培這個孩子。尤其是士野媽媽,幾乎全部的心力都放在這個孩子身上,這種超級母愛,往往讓人感動。看著他們每個星期從二林要開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來我們台中家上鋼琴課,然後再開一個半小時回去二林,常常心裡都很捨不得他們的辛苦。
↑ 士野喜歡窩在媽咪身邊
2010年5月30日(星期日)下午三點,士野將在台中市裕元花園酒店BI國際會議廳舉辦第一場『個人獨奏會』。這場音樂會是因為他在去年9月參加古典音樂電台舉辦的裕元音樂獎中,得到國小中年級組冠軍,也因此可以免場租辦音樂會。而選擇在有濃濃母愛的五月舉辦,則是為了獻給一直寵愛他、支持他學琴,卻於去年12月不幸往生的外婆。
我們正努力地準備中,期待透過琴音,與您分享士野內心的音樂世界。歡迎您屆時攜伴前來給這位『來自彰化二林的逐夢男孩---盧士野』加油鼓勵!!!
『學鋼琴』是一件要有辛苦付出的事,『彈好鋼琴』更是一條漫漫的長路。期待士野這條學琴的路能更順利、更喜悅地走下去!